小说简介:炮灰农女开挂后成阴鸷反派心尖宠 大师著 连载更新中 孟桑周攻玉 变幻人生,孟桑周攻玉为了情缘,奋不顾身,分享:着周怀清匆匆出门。独留在床的孟桑三两下接收了记忆。孟桑结合了脑中记忆和原书剧情,知道事情紧急,顾不得养...
第1章 要将她沉塘
“娘!”
“你们这些人快放开我娘!”
“呜……”
外面的声音太过吵闹,孟桑眉头紧皱,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“长兄,你快想想办法!”
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着实不太好听,由远及近粗喇喇地荡在耳边。
孟桑下意识颦眉望去。
“我正要过去。”
周攻玉语带焦急,说话时放下手中的药碗跟着周怀清匆匆出门。
独留在床的孟桑三两下接收了记忆。
孟桑结合了脑中记忆和原书剧情,知道事情紧急,顾不得养伤便掀起被子跟着兄弟二人出了门。
此时的小蘑村河边已经聚集了一堆人。
孟桑顶着额角还在渗血的伤口,头晕眼花的也到了跟前。
被围在人群中间的周攻玉身后护着一位妇人,身旁站着的周怀清如同一只小狼崽一般,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几人。
“周家老大,你快让开,你娘亲跟人私通辱没了我们小蘑村的名声,今日必须将她沉塘!”
“里正叔,我知您行事一向公正无私,”周攻玉心底焦急,面上却镇定着先捧了里正一把。
“我只是想多问一句,我娘的事,可有人亲眼见到,如若有,那此人是谁?”
“事关重大,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定下了处置。”
里正捋了一把自己发白的胡须沉吟片刻,“家丑不可外扬,你当真不怕?”
“我们不怕!”
孟桑声音虽弱,语气却很是坚定。
围观在一旁的小蘑村众多村民闻言纷纷扭头,在看到她血不呼啦的脸时,下意识齐齐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条道来。
“里正叔,”孟桑走到周攻玉身旁的另外一侧,屈身先全了礼数,“我娘性格温婉端方,断不可能做有辱门风之事。”
“既是没做过的事情,便谈不上家丑,里正叔尽管将那举报之人的名姓告知便是。”
郑里正并不作声,抬眼看向周攻玉。
“里正叔,”周攻玉气势沉沉,“麻烦了!”
“此事,是你奶奶发现,特意让人告知于我,”郑里正见他们不依不饶索性将事情说的一清二楚。
“事发在你新婚当天,你奶奶担心闹大了毁你亲事,特意让你堂兄悄悄过来寻我。”
“我们在你娘的房间听到了男人的声音。”
“你大喜之日,她不在院内忙碌,反倒与一外男在屋内窃窃私语,这不是私通是什么?”
“婚事未完,我不想闹大,拖延至礼成人散才来处理秦氏,为的便是全你读书人的面子。”
“与人私通,误的是我小蘑村姑娘家的婚事!我身为里正断不能将此事轻轻揭过,如此,你确定还要再拦吗?”
冬雪扬扬而落,片刻便落满了发。
秦氏呜咽一声,腿软跌坐在地掩面而泣不住摇头。
郑里正长叹一声,看着周攻玉语重心长,“你娘若是有冤早该辩解,她既然都认了,你还要争辩什么?”
“沉塘!”
周围村民有人愤愤出声,便有人接二连三的跟着附和。
“沉塘!小蘑村不留这种私德败坏的妇人!”
“快将她沉塘!”
郑里正挥了挥手,有三两个壮劳拎着笼子到了跟前,推搡着护着秦氏的兄弟二人。 第2章 那人是我
周攻玉穿着一身已经洗旧了的书生袍,身形瘦削,明明力气单薄,却咬紧牙关立在原地,牢牢地护着秦氏。
里正自称亲自证实,他有心想要辩驳,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远离县衙的乡野之地,里正便是这村里能够一语定生死的阎王。
“住手!”
雪染白的发,面带红的血,孟桑此时如同疯妇厉鬼一般全无形象。
“成亲当日,娘亲房中的人是我!”
“听了里正叔的话,我才知道原来都是一场误会。”
“我初初嫁来此地,有心想要和婆母打好关系,因此特意跟婆母炫耀一番自己的技艺,没想到反倒给婆母带来一场无妄之灾。”
“如今这样,反倒让我这为人儿媳的,不知该如何才好。”
孟桑话到一半便转了声音。
郑里正脸色大变,忙抬手让那抓人的壮汉住手,“你一个妇人家,怎么能有男人的声音?”
“里正叔有所不知,”孟桑不笑还好,糊着一脸血勾起唇角的模样让郑里正也吓了一跳。
“孟府有一位口技先生,我自幼顽劣对许多新奇的东西都很感兴趣,因此特意学了些,此事只要里正叔派人去孟府一问,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。”
“郑里正,咱可不能就这么信她。”
一直藏在后头没有露面的始作俑者李氏按捺不住跳了出来,“你可知她那额上的伤是怎么来的?”
“我家乖孙跟着周攻玉去孟府接亲,回来亲口告诉我,孟家姑娘宁愿撞墙身亡都不愿委屈下嫁。”
“她既然不想嫁,又怎么会讨好婆母?”
孟桑正眼打量说话的婆子。
这位脸型窄长,鼻梁塌陷还有一双三角眼的李氏,正是书里在小蘑村这个地图中一直欺压周攻玉的磨刀石。
“奶奶虽然身在村里,耳朵倒是很长。”
孟桑冷笑一声,不疾不徐的出言反击,“我的闺房在孟府后院,外男绝不可能进去,我先姑且不论堂兄胡乱编造这事,单单是他闯入我孟府后院,我便能让我爹爹去县衙告他一个私闯闺门之罪。”
“奶奶可要想清楚了,若奶奶确定自己所言是真,堂兄可是要挨上二十板子的。”
一语诛心。
孟桑深知李氏一向将长孙视为自己的心头肉。
果然一听到要挨上可能要了命的板子,李氏语气迟疑不敢承认,索性提高了嗓门耍起无赖。
“你见过哪个新妇额头上顶了那么大个血窟窿的,那不是你撞得是什么?”
“初初进门就一口一个婆母喊得亲热,我看你分明与你那婆母是一样的人,以后也会给你相公好生的戴上一顶帽子吧。”
“奶奶慎言!”
周攻玉虽然不喜孟桑,但对方现在与他站在同一战线,他自然不能看着她被侮辱。
“我娘子句句属实,奶奶岂能说不清楚就来污蔑?”
“既然误会已经被我娘子澄清,那我们今日便带我娘回去了。”
周攻玉牢牢拽住秦氏的手臂,扶着对方防止她再软倒在地。
“什么说清楚了?谁与你说清楚了?”李氏耍赖不成直接撒泼,“里正,他们自家人护自家人,这秦氏偷人,您当时可是都听见了!”
“再说,攻玉媳妇刚刚虽然说的是男人声,但那声音,跟咱们当时听到的可不一样!”
郑里正停顿了一下,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。
各人音色很难相同,虽然对方学的像,但与他当时听到的确实不甚一样。
“里正叔,不如您说一说,当时听到的是个什么样的音色?”
短短一句话,从幼童到暮年的音色皆学了个全。
孟桑坦荡地笑笑,“说来惭愧,我会的音色太多,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个。”
“另外,今日是我与相公的大喜之日,若我婆母房中当真进了不轨之人,没道理完全没人发现对方来去才对。”
“今日村里的长辈大多都在,若有看到的可以站出来,咱们再详细分说分说。”
孟桑和周攻玉视线所到之处,村里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,却没人站出来说看到了秦氏房内有男人出来进去。
孟桑见此,唇角轻勾,声音和缓了些许。
“冬日天寒,眼下又一时没有证据,里正叔您为人公正严明,做事从不糊涂,不如就先让大家各自散了,回家暖暖身子吧。”
周攻玉跟着落定,“里正叔,今日之事本是一件婆媳和乐的喜事,没想到被人故意搅弄害您跟着操心,改日侄子备好酒菜邀您一聚。”
一句侄子,将事情定性成了家事闹剧。
李氏嚷嚷着还要再闹,周攻玉声音提高尾音都变了两分,“奶奶,堂兄身子孱弱,挨不得县衙那二十板子。”
李氏的长孙胖若家猪,也只有周攻玉能面不改色的说对方身子孱弱了。
一句话成功的把李氏变成了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斗鸡,面上愤愤然却不敢再说些什么。
孟桑微不可查的扭头看了他一眼。
不愧是未来的大反派,如今这般弱小便有如此聪慧的心思。
而周围有那听清楚她们争辩的,弱弱的出声帮腔。
“里正啊,今天这事可能真是闹了个误会。”
“是啊是啊,攻ᴶˢᴳ玉他娘平日里最是老实,为人处事更是一等一的好,她断然做不出来这事。”
“攻玉他爹才走多久,这两人以前好的跟一个人似的,他娘不会做这等没良心的事。”
秦氏平日里性子怯懦,在村子里跟人打交道时,从来都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去占别人便宜的性子。
周攻玉一心苦读,平时与人交往谦和有礼,因他字写得漂亮,逢年过节更是免费承包了村里的对联。
反观李氏,村子里谁不知道当初周攻玉的爹娘就是因为不堪磋磨,被逼着分了家的那档子事?
这一对比,再加上误会解释的有理有据,大家心里的天秤自然而然的开始倾斜。
郑里正还在沉思。
孟桑温声劝道,“里正叔,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若是婆母今日被冤枉地沉了塘,旁人会如何看待咱们村子里那么多的未婚姑娘?”
一句话将村子众人拉到了自己的阵营。
虽然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但若是事情的走向已经危及到了自己的利益,依旧会坐立不安。
“里正,您还犹豫什么?攻玉媳妇都解释清楚了不是?”
声浪阵阵,郑里正终是点了头。
“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,你们便回去吧,以后行事注意一些,别再闹出今日这样的误会。”
村里众人都说是误会,便是日后事情翻转,也怪不到他的头上。
郑里正平时做事便是如此周全。
事情落定,孟桑长长的松了口气,和周攻玉还有周怀清一起扶着秦氏回了院子。
“孟姑娘,”周攻玉将秦氏在房中安顿好,出门看着孟桑神色难辨,“今日之事,多谢孟姑娘。”
他双手抱拳躬了腰,“为了感谢孟姑娘今日相帮,在下愿意成全孟姑娘,写下和离书。”
话音刚落。
有重物坠地发出‘砰’的一声!
周攻玉一向平静的面上满是错愕,看着躺在地上的孟桑愣神了少许。
“长兄,长……”周怀清神情复杂地及时改口,“她好像晕倒了。”
原本在屋里休息的秦氏听到外面的动静忙走了出来。
她双眼红肿,眼底还残存着后怕,却实打实的从心底关切孟桑,“攻玉,还不快将桑桑抱到屋里。”
“怀清,你快去村头把郎中请过来。”
“等等,”周攻玉蹲下身子试探了下孟桑的鼻息,而后将人抱在怀里,“郎中今日已经来过一趟开了药,我复热一下给她喂进去。”
“若太阳下山之时她还未清醒,再去请郎中不迟。”
秦氏心底慌慌不大放心,“可是……”
“娘!”周攻玉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,面上苦涩,“家里已经没有银钱了。”
“都是娘不好。”
秦氏眼圈一红便落了泪,“是娘不会持家,才会将日子过成这般模样。”
“娘!”周怀清刚满十三,急忙走到秦氏身旁语气忐忑,“您别这样。”
“我出门之前将药碗搁在了房中桌边,娘亲帮我把汤药端去复热一下吧。”
自家娘亲性格一向怯懦,周攻玉深知言语安慰无效,只能给她寻些事做。
孟桑刚被周攻玉放到床上便恢复了神智。
对方的动作实在算不得体贴,孟桑躺好不动,趁着这会儿将脑中纷乱的记忆梳理出来。
她二十四岁那年死在了医院的病床上,不知为何她死后迟迟没有投胎,变成了鬼魂在人间流浪几十年。
她遇到了从古至今数不清的同道之鬼,做鬼无聊,她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这群鬼魂学习她们的特长,闲暇时候也会跟在人类的身旁追追小说。
没想到眼前一闪,她魂体消散,再睁眼便重生在了那个人类看过的一本书中。
而这周攻玉,便是书中日后动不动就灭人全族的狠辣反派。
在书中,秦氏被沉塘溺死,弟弟妹妹也在后面先后死去,周攻玉辗转流离,受尽了折辱之苦。
他先报母亲之仇,双手染血,后来沉沦此间不得解脱,面容阴沉再无一丝笑意。
第3章 打服你
她今日之所以救下周母,为的也是自己。
孟家她回不去,古代出行路引查询严苛,有一个稳定的住所对她来说是当务之急,至于之后的事情,只能徐徐图之。
“我知道你醒了。”
耳边的声音如玉石相击,很是清冷。
索性周攻玉似乎并没有想要孟桑回答的意思,难得语气平和地缓缓开口。
“我与孟姑娘的婚约,本就源于三年前的一场意外,周家贫弱,不及孟府富足,孟姑娘下嫁于我心中不甘,在下明白。”
“再言,爹爹去世不过月余,热孝期间婚事不能大办,只能草草了之让孟姑娘受了委屈,在下亦明白。”
孟桑心下了然。
大雍朝的民俗是父亲身死,为人子者应当守孝三年,若要成婚,可选在父死后三月内或三年后。
孟桑在孟府的处境并不太好,亲爹后娘,处境艰难。
“孟姑娘,你想回孟府吗?”
周攻玉语气悠悠,孟桑却无法再保持平静,睁开双眼对上了他的视线。
二人眼神交汇处,全然没有新婚夫妇间的情意绵绵。
“相公。”
孟桑方才在梳理记忆时,已经做好了决定。
“我既已嫁给了相公,又怎么会回孟府?虽然现下家里的处境艰难,但我相信只要你我夫妻二人携手一心,日子定会越过越好的。”
追更小说的时候,孟桑便对周攻玉的境遇很是不平。
她想让对方,堂堂正正的通过科举走进那高高的庙堂。
“你我之间,并无任何夫妻情分。”
周攻玉微微摇头,眼底并无一丝波澜,“在下很是好奇,孟姑娘为何改变了心意?”
他的视线落在孟桑额角的伤口上定了定。
“在下不会自大的认为孟姑娘是因我改了心思,除非在下眼前之人,换了个芯子。”
这人多智近妖。
好在他现在还不是未来那个心思分毫都不外露的周阎罗。
孟桑镇定地笑笑,“生死关头常常让人性格大变,明悟许多,说是换了个芯子也不为过。”
“你我二人想让周家变好的心思是一致的,至于夫妻情分,且走且看罢。”
“不如以三年为期,三年之后,我们再坐下来好生聊聊我们之间的关系,如何?”
三年守孝期间,若是两人和离,周攻玉的科考路上必定遭人攻讦。
而她也需要时间,好好的融入大雍朝。
周攻玉终于认认真真的打量起孟桑。
她身上还穿着成婚时的红色喜服,从额角滴落而下的血迹在衣服上洇出了片片深色痕迹。
脸上的血迹已经被秦氏细心擦拭干净,伤口也涂上了药膏做了妥善处理。
许是因为失血过多,她的面容苍白,素净着一张小脸上,一双眸子灵动若天边闪烁莹亮的星。
家逢突变,周攻玉惶惶无定的心,突然安定了下来。
“好。”
他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,绷紧的面容松懈了下来,“便依娘子所言,以三年为期。”
孟桑莞尔一笑,如同寒冬中绽开的花。
“长兄,”屋门口传来一姑娘的声音,“我可以进去看看嫂嫂吗?”
周攻玉扭头征求孟桑的意见,她点了点头主动开口,“进来。”
周怀月今年十六岁,和孟桑年岁相当,比周攻玉小了三岁。
孟桑听到她的声音,才想起一件大事。
在书中,周怀月会在三个月之后投河自尽,周攻玉痛不欲生。
“长兄今日成亲,小妹却没在院中帮着娘亲忙碌,长兄不会怪我吧?”
“小妹今日去了何处?”
周攻玉庆幸她今日不在没被吓到,只顺口问了一句。
“我早上去镇子上卖帕子,在街上看热闹忘了时辰,长兄便饶了我吧,”周怀月小步挪到床前,看到孟桑头上裹着的布条呆了半晌。
“嫂嫂……你的头?”
周攻玉不懂姑娘心思,有心留意的孟桑却看得分明。
眼前的小姑娘,眼角微红,分明是狠哭了一场这会儿又强装镇定。
难不成,让她投河自尽的引子在今日便已然存在了?
“小妹,”孟桑从床上起身到旁边的箱笼里摸出一物,“初次见面,这是嫂嫂给你的礼物。”
周怀月缩着手指不敢去接。
随站一旁的周攻玉轻声开口,“既是嫂嫂给你,便接着罢。”
“多谢嫂嫂。”
“婶婶!”
听到声音的周怀月陡然一缩,手里握着得玉簪掉落在地,摔成了两半。
孟桑看着周攻玉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,微蹲捡起地上的碎簮温声安抚,“没事的,是人都有手滑的时候。”
“院子里是谁在吵?”
周攻玉面上的温和已经荡然无存,“是堂兄。”
孟桑明悟。
既是堂兄,那便说明来人是李氏心尖尖上的长孙,周有金了。
只不过,为何周怀月会如此怕他?
“我刚刚嫁过来还没有见过这位堂兄,不如相公和小妹带我一起过去见见?”
孟桑握着周怀月的手,没让对方退缩。
周有金站在院中,壮硕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,ᴶˢᴳ将本就逼仄的院子挤得更窄了一些。
周攻玉领先两人半步先到了院中,出言询问,“堂兄来此所谓何事?”
“老子不爱听你文绉绉的说话。”
周有金说话时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,余光在周怀月的身上流连。
一直关注着小妹动静的孟桑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,侧身将人护在了身后。
周怀月怕他怕的不同寻常。
孟桑心底起了警惕之心。
“你今天收了不少礼银吧?奶奶说了,你家少我们的银两,今日可以还了,还不快把银子还回来?”
“快快快,老子赶着回家吃肉,别磨磨唧唧的耽误工夫。”
房间里,秦氏呜呜咽咽的哭声飘了出来。
孟桑对她的怯懦印象,又提高了一个档次。
“今日的席面都是没付银子的,收来的那些铜板已经全都还了出去。”
“堂兄若是不信,可以去村子里挨家挨户的问问,有不少人看到我们掏空了荷包还银子的。”
“更何况我们早已分家,我家的银钱跟你们没什么关系,堂兄还是先回吧。”
孟桑看着两人交锋暗自思忖。
即便周攻玉现在还没黑化,他也依旧不是一个可以任由欺凌的人,只不过如今的他还遵循书生的气节罢了。
周有金面上并不意外,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,“奶奶说了,妹妹的绣活能补贴不少家用。”
“没有银子,就把妹妹的绣活给我,我拿去镇上卖了银钱回来代你们孝敬奶奶。”
他落在周怀月身上的目光毫不掩饰。
周攻玉心里的怒火燃得越旺,面上便愈发的冷,“堂兄若是再故意找事,我便只好拿着分家文书去里正那里问一问。”
“哪里还有分了家的还要上门讨要的道理?”
“更何况堂兄如今还打着奶奶的旗号,你这样糟践奶奶的名声,被里正知道定要让你去祠堂罚跪。”
周怀玉知道今日这事逃不开李氏的影子,但大雍朝最重孝道对秀才的人格品性、身家背景的审查极为严苛。
‘孝’字当头,纵然李氏再错,他只要想走科举的路,就不得不多多顾忌,说话间尽量避开李氏,以免被抓了话柄。
孟桑发现周怀月抖的更加厉害,松开手拍了拍她的后背。
周怀月瑟缩了一下。
她身上有伤。
孟桑担心周怀月的状况,就失去了听周有金叽歪的耐心。
“滚滚滚,”孟桑扯了扯自己的衣袖,从门旁捞起扫帚朝着周有金身上打去,“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,怎么就来了你那么个晦气的。”
周攻玉不能动手,她可没有顾忌。
“我可是孟家的姑娘,你再上门来打秋风,信不信我一封书信告知我爹,让他派十几个家丁将你打的脸肿如猪头再也出不了门。”
虽说孟家对她根本就没什么情分,但周有金又不知道,招不在烂,管用就行。
周有金刚想要还击,因着这话硬是生生的捏成拳头忍住了。
他横是横,却也知道孟家的势力能盖过好几个周家。
只不过这姑娘瘦瘦小小还有伤,他怎么不管怎么躲都逃不开那把扫帚?
“还不快滚!”
孟桑做鬼的时候学了不少功夫,这会儿魂体合一第一次用出来,虽然力气不够但动作灵活,每一下都算准了周有金要躲的方向!
“疼!疼!疼!”
周有金躲避不开,一边朝着门口跑一边胡乱挥舞着胳膊!
“还喊疼!我这么娇弱瘦小,打人可就是个花架子没力气的!”
孟桑使劲朝着他的脸招呼。
扫帚是用竹枝扎的,又硬又刺。
周有金‘嗷呜’一声捂住脸,疼的呲牙咧嘴,“你、你们给我等着!”
孟桑遗憾这具身体的力气还是太弱,若不然周有金的脸今天一定狠狠见血留些疤痕,以后不敢随意出门才是。
有些人,就要第一次就将他打服才行。
眼看着周有金跑的看不见影了,孟桑借着扫帚的力量站着呼呼喘着粗气,将大门从内插上一时没缓过劲来。
屋里的秦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,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。
“嫂嫂……”
周怀清双眼亮亮的看着孟桑,满脸都是崇拜。
周怀月已经被吓得呆在了原地。
满院子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,孟桑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周攻玉。
第4章 我有办法
对方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扭曲了一瞬,而后走到她面前接过了扫帚,“你的手有没有被竹刺刮到?”
“不……不疼。”
“好好好,”秦氏才不是那种见不得儿子儿媳感情好的恶婆婆,“以后有你在,我就放心了。”
她说完便回屋抱了个小箱子又走了出来,“桑桑,这是咱们家里所有的家业,你是长媳,以后这家里就交给你了。”
孟桑站住没动。
周攻玉伸手接过放在她的眼前打开,“三个月前,我爹带了家里大部分的银子跟着商队去边境,想要倒卖货物赚上些银钱。”
“结果一个月前我们再接到消息的时候,说他们在快到边境的路上遇到了匪徒,银子被抢,我爹因为护着银子,被杀了。”
“我娘为了寻回我爹的尸身,将家里其他的银子也用了出去,所以这钱箱里,如今只剩这座宅基地的文书外加两亩水田两亩旱地的地契。”
周攻玉简单的说清楚家里的情况,扭头看了眼秦氏眼底有了果断,“我娘见不得生人,以后这个家,便辛苦你了。”
“有事你不必一个人担着,我会与你一同承担。”
孟桑接过箱子,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契书,抬眼看了下周攻玉哼了一声,“你说的话我记住了,以后我可不会不好意思使唤你们。”
她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,她们的交情还不至于让她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。
周攻玉看着她生动的表情,一颗心反而落到了实处更加踏实了一些,紧绷了几个月的严肃面容,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。
这乱七八糟的几个月的日子,好像终于捋出了一丝清醒的头绪。
“你们家这个钱箱子……”
孟桑放在箱子底下的手摸到了一处极为细微的凸起,她将箱子翻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边缘,指尖轻松的拆掉了底板。
“果然有夹层,夹了一张纸条。”
孟桑有些得意,她学的那些东西可真有用。
“这夹层做的费了心思,”周攻玉有些意外,“我只留意了箱子内部是否有夹层,倒是未曾注意过这箱子底部。”
孟桑已经将纸条打开,“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。”
秦氏眼看着夫妻二人齐齐黑了脸,怯怯的不敢上前。
周怀清左右看看实在是按捺不住,凑过去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才看清纸上的面容。
“我爹他怎么能这样!”
秦氏的嘴唇都有些哆嗦,“你爹……你爹他怎么了?”
周怀清看了眼周怀月,闭紧了嘴巴不吭声了。
他是家里的最小的孩子,自小受姐姐照顾良多,两人的感情比跟周攻玉的还深。
秦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脸上‘唰’的一下白的吓人,帕子捂脸就哭出了声,“难不成你爹喝醉了酒之后说的竟然是真的,呜……”
周怀月心乱如麻,恨不得跟娘亲抱头痛哭,但还是鼓足了勇气问道,“嫂嫂……那纸条上的事情,与我有关?”
“没错,”孟桑将纸条胡乱塞进了自己的荷包中,“你爹将你许给了镇上的钱府,做钱三爷的妾室,下月中旬钱府会派一顶轿子过来接人。”
“聘礼他已经收下,”孟桑语气嘲讽,“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匪徒的钱箱了。”
原著中只在开篇交代了一句周攻玉的爹死于贼匪刀下,关于这个人的真实品性如何从未提过。
孟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。
带走家里九成还多的银子,这是赌徒心态。
说是嫁,实际上是不声不响卖了自己的女儿,独吞了聘礼还一直隐瞒这事。
这位炮灰爹的人设,前后冲突的很。
现在看来,周怀月的死,周有金不是主因,这桩吃人的婚事才是。
孟桑现在对原著的作者都有些意见,通篇将人写成炮灰,完全为了让周攻玉黑化而黑化。
可惜如今这是真实世界,自有世界完善的真实逻辑。
“怀月,”周攻玉对自己的妹妹一向是心疼的,现下更是怒火中烧,“兄长不会让你嫁入钱家的。”
“我明日便去钱家,一定帮你取消这门婚约。”
“你主动找上门,那就是羊入虎口,”孟桑翻着记忆里对钱家的印象,“这个钱三爷,是个性格暴戾的,后院更是不知道抬出了多少尸体。”
“我们现在要做两手准备,一个是要弄清楚钱家给了多少银钱的聘礼,婚约取消,聘礼要还的。”
“另外就是想办法让钱三爷主动找我们取消这门婚事,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,不能连累小妹的名声。”
周怀清红着一双眼睛捏紧了拳头,咬牙切齿语气愤愤,“如果姓钱的一定要来带走姐姐,我会把他咬死!”
这一天经历了ᴶˢᴳ太多,一向比怀月幼稚许多的怀清也成长了不少。
“我确实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。”
孟桑揉了揉他的脑袋,“事情解决之前你就做好姐姐的小跟班,负责让姐姐开心,做的到吗?”
“其它的事情,我跟你大哥会解决。”
“别忘了,嫂嫂家也不比钱府差上多少。”
“娘!姐!咱们有嫂嫂,”怀清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兴奋了一些,“嫂嫂家不怕钱家,咱们一起赚银子还给钱家就行了!”
怀清跑到怀月的跟前紧紧拽住她的手,看着孟桑重重的拍着胸脯,“嫂嫂你放心!我一定能陪好姐姐。”
孟桑跟着笑了一下,又看向秦氏,“娘,这天都黑了大家也都饿了,我这刚来不熟悉厨房,今日能不能辛苦您先做些吃食?”
秦氏自从失去了相公就一直没有主心骨,几个孩子更是不可能对她要求什么。
如今听到孟桑的话,她连连点头精神都有了支撑,“别跟娘客气,我这就去做饭,怀月的事情还要劳你操心。”
“都是一家人,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妨什么。”
三两句将其他人都安排了事情,孟桑示意周攻玉和她一同回房。
“这事不能牵扯到孟家,”周攻玉面上带着真挚的关心,“我对你在孟家的情况了解一些,不能让你难做。”
“我有让钱家知难而退的办法。”
二人对视一眼,异口同声,“命格之说!”
孟桑弯了弯眉眼,周攻玉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,“明日我先去镇上打听打听聘礼,即便我们谋算成了,聘礼也要还的。”
“嗯,钱三爷隔上两月便会纳妾,给别家的和给我们的银钱上应该不会相差太多,”孟桑很是赞同,“事情解决了之后,不能给钱家再次上门的理由。”
“我想想赚银子的法子。”
“我这段时日也会去谋些赚银子的差事,”周攻玉从不因自己是读书人的身份自视甚高,“若是凑不够,只好将家里的地给卖了。”
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轻,等两人商议好了,怀清已经站在了门口喊吃饭。
夕食比较简单。
杂粮窝窝头和稀粥,桌上摆了一盘咸菜和一碗蛋羹。
秦氏将蛋羹放在孟桑的跟前,“桑桑你身子弱,吃些鸡蛋补补身子。”
“不必这样,”孟桑端起蛋羹给桌上的每人都分了一勺,“家里吃什么我就吃什么,不用对我特殊对待。”
“对了娘,咱家有没有地窖?现在天冷,是不是囤了很多白菜。”
冬日里没什么新鲜菜色,白菜萝卜轮流吃。
“家里有一个小地窖,里面只有两个咸菜缸子,”秦氏底气不足,“你爹去的太急,我今年忘了囤些白菜萝卜在地窖里。”
“娘,您平日里不出门,想必也不知道谁家囤的白菜比较多。”
“怀清和怀月知道吗?”
孟桑想到了一个用最小的成本先赚上一笔银子的法子。
“我知道我知道,”在怀清的心里,刚进门的嫂嫂比大哥还要厉害,“村子里石头他娘囤了好些斤白菜。”
“他们家每年收完夏天的菜,就会把菜地里全种上白菜,然后收起来一边吃一边卖。”
“怀清真棒,”孟桑笑眯眯的夸奖了一句,“明天你带嫂嫂去他们家看看。”
周怀清语气都变得激动,“好!带上姐姐一起去。”
他可不会忘了自己的任务。
“对,带上怀月,”孟桑看着怀月笑的温柔,“咱们年龄相仿,我也算是有玩伴了。”
钱家的事情想要解决,她要多带怀月刷刷村里人的好感度才是。
一家人说完话简单的将饭吃完,周怀月强行揽下了饭后收拾的活,孟桑也没跟她硬争。
家里分工明确,过日子才能减少摩擦。
“你先收拾一下孟家给你的东西,我去烧水,一会儿你到厨房洗漱,不会着凉。”
孟桑享受着他的体贴也不矫情,大大方方地点头应了,“行,我正好找找看我的嫁妆里有没有银子或者值钱的东西。”
“东西当掉有了银子,我就能让它钱生钱。”
反正两人已经将话说的够开,她不用再避讳着模仿原主的性子。
周攻玉看她开始收拾,丝毫没有不想他见到的样子,依旧移开了视线转身去了厨房。
毕竟是她从孟家带来的嫁妆,他只会帮着守护,不会有丝毫觊觎之心。
孟桑丝毫没察觉身后的动静,先将所有的箱笼打开,大致了解一下里面装着的东西。
第5章 那个人是……
孟桑清点完嫁妆,不得不佩服她这位后母的手段,不过她也不算意外,毕竟这位后母惯会做面子工程。
孟家如今在镇上的口碑远超钱家,并不是因为后院的污糟事少,全因自己的这位后母很会做人。
周攻玉烧好热水重新进来,看到地上被东西铺的满满当当几乎无处下脚。
刚过门的娘子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那堆东西中间,眉头紧皱甚至没有察觉他的到来。
“孟姑娘。”
孟桑偏头,眉尾扬了扬,“相公有没有想过换个称呼?”
“我觉得我们可以尽量自然的相处,没必要为了避嫌而避嫌,真正的亲密靠临时装,是装不出来的。”
“相公觉得呢?”
屋内的煤油灯昏暗,灯芯晃了晃,落在孟桑面上的昏黄光晕也晃了晃,照亮了她唇角隐晦的笑意。
周攻玉眸光闪离了一瞬而后对上她的眼神,接话的语气自然,“一切皆依娘子所言。”
“热水已经备好,娘子先去洗漱,这里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,娘子尽管说。”
“好啊。”
周攻玉一愣。
坐在地上的新婚娘子面上带着灿笑,像只得逞了的小狐狸。
“那娘子先去,这里我来。”
他心底失笑。
孟桑不意外他很快就发现了她的意图,反正她确实不想收拾。
“我那位后母惯会做表面文章,”孟桑站起来草草理了下裙子,“八台嫁妆,有四箱都是些杯盘碗盏和陶罐瓦盆。”
“至于另外四箱,有两箱是我在家中长穿的旧衣,另外两箱是粗棉布,上面只是放了几匹精细的料子来做掩饰。”
“要用的我都已经选出来了,至于地上这些,你帮我随便扔进箱子里就好,改日我们一起去处理掉。”
周攻玉压抑着心底翻滚的怒意,随后又因自己轻易被对方影响了情绪而感到心惊。
“娘子,”周攻玉斟酌了一下措辞,“若不是因为三年前那场意外,你也不会下嫁于我。”
“若是你嫁入门当户对的家中,岳母纵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,也不会在你的嫁妆上动太多手脚。”
说白了,对方敢明目张胆的在嫁妆上苛待孟桑,也是因为他们打从心底里看不上他。
他不因自己遭受轻贱而感到愤怒,只是对遭受如此对待的孟桑,涌起了一丝陌生的怜惜。
“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,”孟桑摆了摆手并不在意,“若是没有三年前那件事,我那后母说不定会为了讨好上层,把我卖入人家做小妾。”
孟桑找了换洗的衣服拿在手上,边说边朝外走,“我去洗漱,这里就交给相公啦。”
身上的这件嫁衣,上面传来阵阵的血腥味,还有沾了血迹的头发和脸也依旧残存着血的味道,总觉得自己浑身都脏透了,她忍到现在已经到了极致。
周攻玉蓦然出声唤她,“娘子。”
孟桑转头,满脸疑惑。
“你的东西掉了……”
在看清地上掉落的东西时,孟桑平静的表情瞬间龟裂,闪电般的低头捡起胡乱的塞在怀里就窜出了门外。
耳边滚烫,还残存着她出门的瞬间周攻玉按捺不住的低笑
该死!
她从穿过来就表现的那么勇敢无畏淡定又强大!
最后竟然因为一件掉落在地上的小衣暴露了。
都怪这小衣的颜色那么娇嫩、上面的绣花又着实精致大胆!
好在孟桑做鬼的时候魂飘了太久太久,等洗漱完回到房间的时候,她已经收敛好了所有的情绪。
外面夜色沉沉,黑的不见一丝光亮。
孟桑今日流血过多本就虚弱,扫了一眼就躺在了床上。
周攻玉洗漱完再回房的时候,就见到她湿着头发睡的很熟。
他的脚步下意识的放轻,转了身子走出去拿了一块干帕子回来,坐在床边一寸一寸的帮孟桑把头发绞干。
一夜无梦直到天亮。
阳光透过窗棱落在孟桑娇软嫩白的面上,正好落在从外面走进来的周攻玉眼底。
“朝食做好了。”
“好,我这就来,”孟桑眼睛紧闭声音带着懒意,“我缓一会就起来。”
作为阿飘的时候睡觉都失去了幸福感,现在重新体会了一把,孟桑有些眷恋这般活着的感觉。
周攻玉一动不动。
方才那一瞬,他在自家娘子的身上看到了一股暮色沉沉的悲意。
果然……
自家娘子,到底是被娘家人伤到了的。
嫁给他,终究还是委屈了。
他以后还要更加努力才是,最好能成为她的底气。
孟桑起身的时ᴶˢᴳ候看到周攻玉眼底尚未掩藏的疼惜一脸莫名,她将散落的头发随意的撩到肩后,直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。
周攻玉像被击中了一样瞬间转身。
“相公不用躲,我穿着严严实实的里衣。”
孟桑手指一一掠过昨日周攻玉帮她摆放整齐的衣裙,从里面挑了一件蝶粉色的裙衫,穿戴整齐经过周攻玉的身旁脚步不停,“我洗洗去吃饭啦,相公一起来吧。”
等这位未来的反派成长起来,再想见到他这么青涩的反应,就很难了。
她要好好珍惜才是。
“娘,”孟桑进到饭厅依次开口,“怀月、怀清,昨日睡的好吗?”
周怀清经过昨日,如今对自家嫂嫂十分亲近,完全没有另外两人的生疏,“我们可以等嫂嫂一起用饭,嫂嫂不用这么着急。”
孟桑挑眉,眼带不解。
后跟进来的周攻玉瞬间明悟,飞快的瞟了一眼孟桑胡乱扎了一把的头发暗了眼神看向怀清,“食不言,寝不语。”
周怀清飞快的缩起脑袋恨不得将自己埋在碗里,他很怕在自己面前吊书袋的大哥!
秦氏见到孟桑依旧有些紧张,但她逼着自己开口说话,只是脑袋一直低着完全不敢抬头,“桑桑,我闲着也是闲着,你若是不嫌弃的话,用完朝食我帮你把头发整理一下。”
一向贴心的周怀月闻声附和,“嫂嫂这么漂亮,我能不能也去帮忙?”
孟桑看着明明重度社恐还强迫自己社交的婆母,也知道几人为何会有如此反应,沉默了一瞬坐了下去,“我不知道新婚妇人应当梳什么样的发式,娘,一会儿让怀月帮我吧。”
说起来,她其实只会扎个马尾……
梳发髻这么精细的活,她还真没做过。
更何况,她想试一试能不能发现怀月身上的伤从何来。
婚房内只剩孟桑和怀月两人。
铜镜映出两人模糊的面孔。
周怀月手指捏着梳子,因为用力,手背上的青筋鼓起,连指尖都泛着白。
“怀月。”
孟桑温声开口,语气很轻,“我虽然是孟家人,却没怎么去镇子的集市上逛逛,妹妹去过吗?”
孟桑有意闲聊,尽量让怀月先卸下紧张。
“去过的,”怀月垂眸,眸光全数落在手心的头发上丝毫都不打飘,“集市上虽然有些吵,但也很热闹,不过那里的地面不像镇上的东街那么干净。”
“我最喜欢的就是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气。”
做鬼做久了,就特别眷恋各种温暖。
“刚刚听你提起东街,常常收你绣品的铺子是不是就在那里?”
“我听相公说过你女红很好,你帮了家里许多忙。”
听到长嫂温柔地夸赞自己,怀月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也松了松,“娘亲惧见生人,嫂嫂不嫌我自己常常去外面走动才是。”
“你做的很棒,”孟桑下意识摇头结果扯到自己的头发‘嘶’了一声,“待会嫂嫂还想让你带我一道去街上看看呢。”
“收你绣品的那家铺子,做事可还算公道?”
“赵掌柜价钱给的很合适,有时候我若是绣出了新花样,他还会给涨上一些银子,”怀月手上的动作不停,细致麻利又不会扯到孟桑一根发丝,“嫂嫂可是要去采买?”
“不是,我打算去卖些东西。”
“相公今日要去外面打听钱家的事情不能陪我,所以就只能让怀月带我跑一趟了。”
钱家的事情孟桑并不打算对怀月隐瞒。
事关她的终身大事,越隐瞒她便越慌张,说不定情急之下做出一些自以为对家人好,但实际上是弄巧成拙的事情才是不妙。
“嫂嫂……”怀月放下梳子,与铜镜中的孟桑对上视线,“我的事情,让嫂嫂和长兄为难了。”
“钱家势大,哥哥还要科举,我不想因为我,耽误了哥哥的前程。”
怀月咬紧下唇才没让眼泪掉落,“嫂嫂,我……我愿……”
努力了几次,在孟桑温柔如水的眸中,后面的愿意嫁入钱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“怀月,我们是一家人。”
周怀月昨日几乎一宿没睡,这会儿绷不住哭出了声,“嫂嫂,为什么是我?”
她既伤心自己的委屈,又羞愧于自己竟然自私的想要连累到长兄的前程。
孟桑本就是故意引导她释放心情,这会儿站起身子握住她的手腕,“怀月,你的事情家里一直都知道,能不能跟嫂嫂说说,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?”
“我昨日便发现你神情不对,只不过昨天家中事多,所以才拖到现在来问你。”
“若是遇到了什么受委屈的事,你尽管说,哥哥嫂嫂会帮你撑腰。”
孟桑很喜欢周怀月。
她细腻温柔体贴家人,总是默默的在背后打理一切。
孟桑铁了心的想要救她。
怀月的哭声顿住,心里却因为家里人直接表现出来的关心,让积压的委屈无限扩大,而后眼泪落得更凶。
“嫂嫂,我昨日,在镇上遇到了一个人。”
第6章 真乖
“周有金?”
怀月连连点头,用帕子擦了眼泪声音抽噎,“周有金他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,有时候在街上遇到,他便故意到我跟前对我动手动脚。”
“我心里害怕,又不敢说,怕我自己名声不好再连累到长兄和弟弟。”
“嫂嫂,”周怀月满脸不解,“他可是我堂哥。”
她和周有金的血缘关系连三代都没有。
孟桑已经拉着周怀月坐在自己的身边,眉头微皱心里想的更多,“周有金的奶奶可知道他的心思?”
像周有金这种,不过是个窝里横。
他这么大胆的行为,倒像是有所倚仗一样。
“奶奶就算平日里再过分,也不至于同意他做这样的事……”
话到后面已是有些迟疑。
“别怕,”孟桑安抚地拍了拍怀月的肩头,“以后有嫂嫂在,他不会再敢进来。”
“咱们现在先上街,去铺子里看看如何?”
孟桑指着放在书桌旁的东西,“东西太多,有你陪着我放心一些。”
她要带着怀月去镇上散散心。
“我已经跟娘说好了,等会我们出门就将门从外面锁上,免得有人上门让娘害怕。”
秦氏本就重度社恐,经过昨日的事情之后,再见到旁人反应便更加的严重。
“嫂嫂,嫂嫂。”
孟桑听到声音笑了,“咱们家的怀清最是欢脱,他一个人就能带给这个家不少热闹。”
说着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,“怎么了?”
“长兄知道嫂嫂今日要去镇上,已经跟郑二叔打好了招呼送你们过去,牛车已经到门口了。”
怀月用帕子掩住唇角,眉眼弯了弯,“长兄最是面冷心热,这是疼嫂嫂呢。”
她喜欢现在的这个嫂嫂,愿意在她面前为哥哥说些好话。
孟桑心情变得愉悦。
怀清一溜烟冲进来将东西扛在肩上,“嫂嫂,兄长让我跟你们一道去,保护你们。”
他将胸脯高高挺起,“兄长说我最有男人的担当。”
“才多大,就男人的担当,”孟桑手放在包袱底下托了一把,“走吧。”
两刻钟后牛车到了镇上,停在了墙跟下。
郑二叔爱惜地摸了把牛,乐呵呵的开口,“周家老大疼媳妇,今日包了我这牛车一整天,你们在镇子上且逛着吧,我就在这等你们。”
“有劳您了。”
怀月带路,三人一路朝着东街走去,很快便到了铺子。
“周小姐今日是送绣品来了?”
孟桑落后怀月半步,不动声色的打量赵掌柜。
赵掌柜年约四十,眼神清正不浑浊,身姿笔挺给孟桑的第一感觉不错。
“我今日是陪嫂嫂过来的,”怀月在外人面前很是沉稳,“刚好赵掌柜您在,那便有劳您帮我们掌掌眼。”
怀清麻利的将包袱放在一旁的空桌上打开。
“早就听家妹盛赞赵掌柜,”孟桑走过去将包袱里面的东西依次分开放好,“我这里有些东西,想卖给赵掌柜或者跟您换铺子里的东西。”
赵掌柜走到跟前打量的仔细,“这两匹布料看着精细,但却是瑕疵品,夫人请看这里的线头和团渍。”
“若是夫人想卖,我只能出八两银子,但若是夫人想换些铺子里的东西,我可以给夫人多换一些。”
孟桑沉吟片刻。
她以为这些至少能换个三十两。
后母是个做事太绝的,她昨日只展开草草地打量一遍,竟然没发现这些瑕疵。
孟桑将这个暗亏牢牢地记在了心里。
“我想换些细棉布,再换些别的布料。”
“我带夫人去挑。”
再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,三个人怀里都拎了东西,孟桑的荷包里还剩下五两银子。
怀清难得来镇上是个闲不住的,“嫂嫂,咱们接下来去哪?”
“先把东西放在牛车上,咱们去找你长兄。”
这会儿日头正高,暖阳驱散了不少身体的寒意。
“相公今日出门的早,这会儿事情应该办的差不多了。”
她昨日便与周攻玉说好今日在镇上墨香斋门口见面。
这个时辰,周攻玉应当已ᴶˢᴳ经将钱家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了才是。
三人折返到墨香斋门前的时候,正好看到掌柜的送周攻玉出门。
怀清开心大喊,“长兄!”
周攻玉回头,落在孟桑身上的眼神温润,而后快步朝她走了过去。
视线相交,孟桑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‘咚’了一下如擂鼓敲响,而后快速归于平静。
“娘子,”周攻玉语气温和,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我们先回去。”
“我以前一直听闻这镇上冯娘子做的馄饨不错,就在书院附近,这会儿也到了午饭的时辰,咱们过去尝尝?”
“我荷包里有银子。”
一旁的怀清眼神激动,却懂事的没出声附和,只嘴馋的咽了咽口水。
嫂嫂荷包里的是嫁妆银子,他不能贪婪的想花。
眼看着周攻玉神情冷峻,孟桑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,“相公今日大手笔的包了牛车,我买碗馄饨怎么了,相公缘何与我如此生分?”
她的眸光中满是狡黠的笑意。
周攻玉看着捏着自己袖口的纤细指尖,指甲还是玉润的粉,在心里长叹一声。
罢了罢了。
在面对她时,他的原则似乎再一直后退。
孟桑看出他的妥协,笑意到了眼底,“相公带路吧。”
三人到的时候,馄饨铺的人已经散了一波刚好清静不少。
等馄饨的功夫,周攻玉便将自己今日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,“钱三爷不敢纳镇上的姑娘,只在乡下去寻,因此银子给的不多,十二两银子。”
虽然不算太多,但对于大部分连一两存银都拿不出来的农户来说,十二两足够让许多人心动的卖掉女儿。
怀月已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。
十二两对现在的周家来说无异于倾家荡产。
“银子不是问题,”孟桑在心底快速地计算了一下,“我们可以来谋划一下如何让钱三爷主动放弃这门婚事的法子了。”
夫妻二人都没有避开怀月和怀清的意思。
让他们参与进来知道事情的艰难险恶,比一味的将他们护在羽翼下要好。
“钱家唯有钱老太太经常礼佛,钱三爷行事暴戾乖张,不信命格一说。”
周攻玉打探事情向来周密,“不过钱三爷能一直如此不被惩罚,是因为他很会讨钱老太太的喜欢。”
“在钱家,也唯有钱老太太的话他还能听上一二。”
孟桑了悟点头,“钱家现在还是钱老太太管家?”
“是,”周攻玉将刚端上的桌的第一碗馄饨推到孟桑跟前,又用热水给她烫了筷子,“钱家大爷在外经商,家中是钱老太太主事。”
“既如此,钱老太太提退婚,和钱三爷主动退让也没差别。”
他们只要结果。
钱三爷未曾接触过怀月,不会非她不可。
“嫂嫂,”怀月终于插上了话,“我存了五百文私房银子,等回家便全都交给嫂嫂。”
“这十二两,便当是我像嫂嫂借的。”
孟桑低头摆了摆手,心神全都被面前的馄饨吸引了过去。
天知道做鬼那么多年吃什么都是一副贡品的味道,她太想品尝人间的各色风味了。
连续几颗馄饨下肚,孟桑胃里踏实了不少连四肢都暖和了心情,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,“不用你借,你还记得昨日我在家中提过的白菜吗?”
“我手艺不好,日后赚银子还要让你帮忙,这十二两我带着你挣。”
周攻玉没有去管这姑嫂二人的事情,看到孟桑喜欢,他便悄悄的将自己碗里的馄饨分了半碗给她。
孟桑余光看到,唇角翘了翘没有拆穿,“相公,钱三爷什么时候出门?”
“我到镇上的时候天还未亮,”周攻玉想到自己看到的情形面色不变,“巧了,钱家小厮用破烂席子裹了个人扔到板车上。”
姑娘满是青紫鞭痕的手臂露在了破席外面。
周攻玉压下心底的怒意与厌恶。
若是妹妹进了钱家,不会有别的下场。
孟桑‘嘶’了一声,“如此明目张胆。”
“听闻钱三爷每次死上一个妾侍都会出门大醉一场,”孟桑珍惜地吃掉碗里最后一颗馄饨,“看来怀月和怀清要先跟郑二叔回家了。”
这个时候,绝不能让怀月入了钱三爷的眼。
一直竖着耳朵埋在碗里的怀清抬起头来,“嫂嫂,我们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?”
“我恨钱三爷。”
“怀清乖,”孟桑如愿胡噜了一把怀清细软的头发,“非礼勿视,我和你长兄待会要去的地方,小孩子见了会长针眼。”
周怀清被她的亲近弄得满面通红,乖乖的点头不再多言。
周攻玉眸光深深的落在他的发顶,垂在桌下的指尖搓了搓,压下心底突然翻腾的不悦,“怀清,和姐姐一起回家看好东西。”
怀清寒毛直竖。
长兄怎么突然不高兴了?!
“对,听你长兄的,”孟桑恋恋不舍的又摸了一把,“看好咱们的家当。”
怀清感觉浑身发冷,忙不迭的点头,连一丝眼角的余光都不敢看向自家兄长。
结了账再送走二人,孟桑脸上的柔和变得冷峻,“相公,钱三爷是在春风楼?”
周攻玉突然有些后悔没让孟桑跟着回去,木着脸不情愿的承认,“没错。”
春风楼。
镇上的销金窟。
春风十里昂扬,客官千金醉一场。
第7章 布局
“东西我昨日夜里便准备好了,”孟桑点了点自己一直亲自拎着的小挎篮,“为了掩盖这东西的味道,我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。”
周攻玉默默的移开视线。
娘子这么多年不知道看的都是些什么书,脑袋里多的是连他都不熟悉的奇奇怪怪的知识。
“娘子,”周攻玉试图挣扎,“做这种事情不劳烦娘子动手,娘子不若在这里等等消息?”
“我一定能将事情办好。”
孟桑淡定微笑摇头,她可不会错过看热闹的机会,“我们两个人若是再争辩下去,怕是要错过最佳时机了。”
周攻玉见实在说不过她,沉默了片刻幽幽补充,“娘子这身衣服不太合适,我去找身男子的衣服给你换上。”
孟桑这回没有拒绝。
这身打扮逛窑子,怕是连大门都进不去就要被轰走。
冬天白日短,天色很快便暗了下去。
春风楼里挂着的灯笼将门口的街道都映照的火红一片。
孟桑和周攻玉便是这个时候进入了楼里。
“呦,两位公子看着好生面生,可是头一回来我们春风楼?”
有三三两两的姑娘见到他们眼睛一亮。
年轻俊秀看着又很干净的客人,姑娘们也是十分欢迎的,虽然他们身上的穿着能看出来他们并不富裕。
周攻玉黑着脸,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。
孟桑神情自如,很是自然的和老鸨聊起了天,“今日我们不找姑娘,我们只是馋你这里的酒水,读书读累了想过来尝一尝。”
“你知道,我们平日作诗太费脑袋,需要来找些通明的灵感。”
“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给我们找个二楼靠窗的位置,最好能看到咱们春风楼大门口的热闹。”
孟桑说着心痛的从荷包里摸出一两碎银子塞进老鸨手里,笑容亲昵语带夸赞,“姐姐人美心善,一定不忍拒绝我们兄弟二人。”
“若是我们今日开心了,一定为咱们春风楼赋诗几首。”
老鸨虽然是成了精的,但被这么俊秀的小公子夸赞着心里也受用的紧,笑眯眯地接了银子示意姑娘带他们去二楼,“楼上饮酒的位置让他们随便挑。”
“谢谢姐姐,姐姐人这么好,日后这春风楼一定蒸蒸日上。”
老鸨笑弯了眼,挥了挥手里香气扑鼻的帕子尖着声音喊,“送两位公子二两酒。”
孟桑更加开心,夸赞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向外冒,最后周攻玉忍无可忍的将她拽到了二楼。
“长兄,”孟桑坐定,推开窗户探头看着街上的人群,“你刚刚拽的我手腕生疼。”
周攻玉抿嘴不语。
面对娘子的古灵精怪和不同于旁人的大胆热烈,他常常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“美人姑娘,劳烦给我们再上两道小菜。”
等菜的功夫,孟桑拿起桌上的酒分别倒了一杯,“来都来了,长兄不若尝尝这里的酒罢。”
“别……”
周攻玉话未出口,便看到孟桑已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这时候小菜上来,孟桑一口酒一口菜吃的开心,“以前不知道酒是什么滋味,如今算是知道了,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喝。”
说起来这还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喝的第一杯酒。
周攻玉见她面上兴奋声音里却带着丝悲情,默默的安静下来,只每次帮忙倒酒的时候都会偷偷弄洒一些让她少喝一点。
月上中天,春风楼的热闹渐渐沉寂,取而代之的都是闺房内传来的私密娇吟。
直到斜对面的房门开了,已经等的快睡着的孟桑和周攻玉重新精神了起来。
钱三爷出来了。
两人趴在桌上装着熟睡,从他们跟前走过的钱三爷全然没有在意。
等人下了楼,两人才将窗户推开ᴶˢᴳ,而后孟桑将挎篮里的东西拿了出来。
“我来吧。”
周攻玉将东西接了过来,“娘子是女子,不好碰这些污秽的东西。”
有人代劳,孟桑也乐意松手,只跟着嘱咐了两句,“那你可要倒准一些,这些可是我昨日好不容易才搜集到的。”
周攻玉已经屏住了呼吸。
“来了来了,”孟桑语气激动又不敢大声,“一定要倒准一些啊。”
只见钱三爷晃晃悠悠的出了春风楼的大门,慢慢地走到了他们所在的窗户下面。
“倒!”
周攻玉手脚麻利,看准了方向将手里的狐狸尿精准的朝下倾泻而倒。
“啊!!!是谁!”
“这是谁的秽物!怎么如此骚臭!”
周攻玉手头极准。
半陶罐狐狸尿,从头溅了钱三爷全身。
“快走快走,”趁着没人惊醒,孟桑拉着周攻玉飞快的开溜,“我知道后门在哪里,咱们从后门走。”
只要不被钱三爷撞上,任他找破了头,也不会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。
两人溜的很快,全然没管在他们走后的春风楼被钱三爷闹得灯笼燃了整夜。
出了春风楼所在的南市,孟桑终于不用克制的大笑出声,“谁能想到,你一个书生,也会做这种事情。”
周攻玉一开始还在克制,但被孟桑的愉悦感染,他也忍不住弯了眉眼,“看恶人得恶报,我做的也不算是坏事。”
钱三爷的院子里养了许多的大狼狗。
他们打听的很清楚,钱三爷经常让那些狼狗饿着肚子,而后去吓唬院子里的妾侍。
狼狗性凶又被他养的更加残暴。
狐狸尿会将它们骨子里的凶性完全激发出来,完全不会去管站在面前的是不是它的主人。
“夜深露重,我们先回家吧。”
孟桑笑过了才恍然觉得确实有些冷。
周攻玉在她身前半蹲下身子,“我背着娘子走一段。”
眼前之人的后背并不宽厚,却奇异的能给人的心里带来一丝安心。
眼看孟桑犹豫,周攻玉偏头看她笑的温和,“再耽误下去,我们回到家中怕是天都要亮了。”
“明天还要来镇上打听消息。”
“那就劳烦相公了。”
孟桑也不再扭捏,说着便趴在了他的后背之上。
只不过随着周攻玉的走动,孟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心底有股燥热,冬日的冷风也吹不去面上升起的酡红。
她深呼吸了几次试图将身体的诡异反应赶出去,却惊动了一直安静走路的周攻玉。
周攻玉的脖子滚烫。
孟桑呼吸间,灼热的气息无可避免的会洒在他的皮肤上。
“别怕,”周攻玉深吸口气尽量走的更稳一些,“春风楼的酒里掺了点东西,吹吹冷风过会儿就好了。”
“我说为何刚刚你想要拦我,原来你早就知道。”
孟桑知道缘由也淡定了下来,尽量忽视自己的不适与他搭话,“相公虽然只是一介书生,但是知道的东西是真的多。”
“知道的多些,才不会轻易的中了别人的算计。”
孟桑暗道也是。
寒门学子出头难,有的是人想要把他们打压下去。
“相公缘何一直都迟迟未去考秀才?”
周攻玉满腹才学,却从未下过场,村里也有许多人在背后嘀咕他只是个假读书的花架子。
“前几年因着年纪小不想出风头,后来准备去赶考的时候,备好的银子又不够了。”
这两天家中发生的事情太多,以往总有些模糊的事情也理清了许多。
“现在看来,是家中有人不想让我去考。”
孟桑立刻意会到他说的是谁,心里有些无语。
真不知道她那位便宜公公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,明明自私自利,偏偏在家里又能装的很好,蒙骗了家中的所有人。
怎么看都是一部大棋。
要不是听说各方打探的消息都是人确实死了,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诈死跑路了。
夜色静谧。
唯有靴子踩在雪上的‘沙沙’声。
夫妻二人都不想让这气氛一直安静,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聊到了家中才止住话题。
洗漱完毕一夜无话。
孟桑第二日歇够了醒过来,刚走出房门,怀清便雀跃着跑到了她的面前,殷勤的在她的面盆里添上热水,“嫂嫂,你听说了吗?”
孟桑嘴里含着昨日刚添置的牙刷,摇了摇头认真洗漱。
“钱三爷,镇上的那个钱三爷昨儿夜里不知为何被家中养的狼狗咬伤了,听说伤的极重,满身是血,现在一直在家中躺着不能动弹呢。”
孟桑在心里呦吼一声,不紧不慢地吐掉嘴里的水,“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?”
“刚刚长兄回来说的。”
“长兄还说,姐姐的婚事很快就可以取消了。”
“嫂嫂,姐姐真的不会被逼着嫁到钱家了对吗?”
孟桑擦干净手上的水迹揉了把怀清的头发,“什么时候连你长兄都不相信了,放心吧。”
他们已经布好了局,不怕钱家一直死咬着不放
家中的朝食依旧简单,秦氏一直小心翼翼的觑着孟桑的脸色,生怕她露出一丝不耐。
等见到孟桑叹了口气将碗放下时,秦氏急忙开口,“这些吃食可是不对桑桑的胃口?”
“今日家中会有些进项,夕食我做些好吃的给桑桑好好补补身子。”
孟桑看了一眼怀月心疼的表情,失笑开口,“家中确实是缺银子,但娘身上的东西还是留着的好,不能再让您当东西了。”
说是进项,还不是秦氏卖了自己的东西添补。
孟桑做不出来因为一口吃的逼婆母变卖东西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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